苍天作证(巴何长篇反腐小说)

　　第四章.

　　第二天，马不停啼的赶到一江县赴任的路不平，刚一上任就遇到了这样的棘手的问题，他本想着这天去到市里面接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可一看一江县这么大的一个摊子和一大堆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立即去接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而是径直的来到了县委县政府。

　　其实，在路不平没来一江县之前，组织上已经在一江县给其安排了一座独处的小四合院，小四合院里是两层上下的小洋楼，这且不说，为了考虑并照顾到其妻子和女儿，组织上还将其妻子和女儿随路不平一起的分别的安排到了一江县一家最好的医院工作和一所最好的学校学习。

　　当路不平赶到一江县委县政府，没想到刚下车就碰到了常务副县长雷行，二人就在办公楼下边走边寒喧了几句。

　　“路书记，你那边都安排的怎么样了？”雷行很是关切的问道。路不平却笑了下道：“海，有什么可安排的呢？把妻子和女儿接过来不说完了，我呀，不讲究那些。”雷行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这时雷行却很认真的小心问道：“路书记，你真的快定让金株镇的党政领导干部去落实调查半株苗村的问题？”

　　路不平这时像似觉察了什么似的反问道：“怎么？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雷行这时犹豫不决了一下，咬了下唇还是没有说出来。

　　对他的这一反应，路不平并没有的放在心上，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有点的坦然自若的道：“现在那些的农民们闹出了人命，他们也肯定是要的担负法律责任的，不过，看此情况，那些的农民们也确实有苦难咽的。”雷行这时也若有沉思的道：“是呀，现在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让谁去处理都是很难为情的呀。不过，我只是担心 ”雷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路不平这时忽然停下脚步来，有些不解的看着雷行的脸道：“难道你还有其它的看法？”雷行马上恢复了平静道：“不，路书记，在任何的事情和决定上我都会支持你的意见的，不过，但愿我的这些担心是不必要的。”路不平也很是诚肯的看了雷行一眼，没有说什么。

　　路不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下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去接一个电话的功夫，县长管祖守轻轻的推开了路不平虚掩着的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路不平这时也猛的一抬头，先是一怔，后又有一些的惊讶的忙起身站起，和言悦色的道：“管县长？你不是？”还没等路不平把话说完，管祖守就已经的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笑了下也道：“我昨天晚上刚回来，我是听说咱一江县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才匆匆忙忙的赶回来的，我心里实在是着急呀。”路不平这时走到管祖守的跟前语气平和的道：“你回来就好多了，现在一江县正是用人之际呀，你是县长，一江县政府这子的事情离不开你呀。”没想到管祖守却笑了下道：“路书记，你就别把我抬的那么高了，这个一江县离开我一个人，还不照就按步就的转下去了吗？其实我们这些人整天这样的忙下来，还不都为了一江县吗？还不都为了一江县的老百姓吗？其实说白了，我们这些人也是每天在给共产党打工呀。”

　　路不平这时勉强的笑了一下并未作声。管祖守这时又打了个手势话题又一转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路书记，我听说昨天金株镇的一帮子的农民们聚在粮库前闹事儿？还闹出了人命？”

　　路不平这时看了看管祖守，又耷拉下眼皮来微微叹了口气。管祖守是捶胸顿足的倒显得有些气愤的批责道：“这些农民，也真的是太刁钻蛮横了，他们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做出这样愚昧无知的事情来，真让人感到心痛呀。”

　　路不平却有些态度严肃的道：“如果这些的农民们真有这样或那样的怨气，我们就没有理由不让他们对外发呀。”

　　可管祖守却沉下脸来有些不高兴的道：“可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呀，这些没一点的文化和素质的农民们是什么样的话都敢说出口的，也是什么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的。”说到这里，管祖守又看了看路不平，继续说着：“也许你刚到一江县来，有许多的情况你还并不知道，像昨天的的种事情，以我的意见来看，那些的农民们真的是无法无天，如果我们要是这么的宠着惯着他们的话，他们会更加的得寸进尺的，我认为，我们不能再这么的养着惯着这些人了，该拿出点强制措施时就不能的思前想后、尾手尾脚的，该硬碰硬时就绝不能的手软的。”看管祖守是这样的一种态度，路不平倒也没有立即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默默的听着。一方面自己是对整个一江县的情况不了解，最起吗现在在一些事情和问题上自己还无法的给出一个正确的定位，另一方面，自己也的确想多征求一下下面的一些人的意见和想法。所以，对管祖守的这种态度和回应，自己既无法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也无法在这个时候表明自己的一些观点和看法，因为此时管祖守说话时的态势和语气似乎并不愿意去听取自己的想法。

　　路不平这时默然半低下头来，显得不无恼怒的道：“我倒是很想洗耳恭听你的看法和意见。”

　　管祖守却又稍作镇定了一下道：“路书记，我也一江县也呆了这么多年了，一江县的实际情况我比你了解，在这一点上，我想我还是有发言权的，就咱一江县的那点家底，凡在一江县呆过的大小干部，又有谁不知道呀。你想搞投资，可咱这穷乡僻壤的他没有人愿意来呀，想上项目，上面又不给你指标。而下面的老百姓又是怨声载道的在下面认为你这个政府无能，说你这个政府是个窝囊废，说我们这些当官的都是什么没出息的人，是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让你有时想想真的是在一江县根本就无立足之地，这日子是不好过呀。可路书记，你想想，我们都是领导干部，你说，有谁不想在位之年多为下面的老百姓办几件的好事、实事呢。又有谁不想在下面干出点名堂来呢？可难呀，现在，什么事情都是一个钱字当关呀，你没有钱，是什么事情都办不成的，现在的这个社会你是知道的，虽然有时你是以政府的名义搞的投资或立的项目，但现在人家就是不相信你这个政府，人家就认钱，他们怕我们政府还不起这个帐呀。我们一江县没有这样大的家业呀，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和乱子，难道我的心里就不着急吗？难道我们这些人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吗？不是这样的，而是一江的历史背景太深了，一江的一些情况和问题太复杂了，在一江县这个地方，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和我这些人说了算的，什么时候还都得由一江县的老百姓们说了算呀。”管祖守说到这里之时，已显得是感慨万千。

　　路不平这时又反诘道：“这么说来，昨天我的决定是错误的了”

　　管祖定却道：“路书记，我可没有这么说，可现在一江县的它就是这么个情况呀，它就像一个病人一样，通身上下都是病，不管你动了哪里，哪里都会叫嚷着疼的，那些的农民们为什么这么的闹，而且还闹出了人命来，这不但和一江的大环境有关系，而且还和这些农民们的整体素质有关系，还不是有那么几个喜欢闹事的农民们想借此机会搞点运动来扳倒我们的一些基层干部吗？还不是那几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农民们想以此来给我们这些人脸上抹黑吗？还不是现在农民们的日子好过了点儿，就骄傲不满足了要闹出点事情来给我们难堪呀。像这样的事情每年在我们一江县都有的，也都发生过，可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的这个政府呀，到时这些的农民们赖着不上缴国家的税粮，你也到时拿他们没有办法呀。现在是那几个的农民们闹出了人命，现在责任可全都在他们那边的，如果我们现在就这么不分清红皂白的去动下面的这些基层干部的话，无疑于是在抱薪救火，把我们自己的人架在火上烤呀。“

　　虽然管祖守这时说起话来是分外的激动，表面上听起来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路不平却心里并不这么的认为，对一江县的真实情况，在自己没有来到一江县上任之前，自己也是多少有所耳闻的，所以，在这些事情和问题上，路不平还是有个人的主见的。

　　路不平很是俨然的道:“管县长，可昨天我听到的情况全然不是这个样子呀，那些农民闹出了人命他们是该承担法律责任这没什么可说的，可不能因为这些我们就不去调查核实这些问题了，我们就袖手旁观、冷眼相待了。”

　　管祖守却道;“我并没有否认去调查核实这些问题,如果到时查出问题来好说,但如果查不出问题来呢?到时我们又怎么能够令最基层的那些干部们信服于我们呢?以后基层的工作还会有谁敢再去做，再说，像这些一没头脑二没素质的农民们，你管得了今年、明年、甚至于后年，可你管不了他们一辈子呀!我们这些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守在一江县。既便是你查出来了问题来， 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呢?抓他们去蹲大狱、坐大牢？如果那样，到时还有谁敢在下面基层去当这个被人骂的官？我们离不开这些基层干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呀!这些年我们的一些农业税之所以能够分文不少的收上来，我们的一些政策之所以能够的在下面得以的顺利执行下去，还不是因为有这些敢于伸出头来做事情、敢于担负责任的村基层领导干部们起的作用吗？如果不是他们，就粮税这一块你就别想收上一个子儿来，所以，对下面这样的一些刁钻村民们来说，我们不用这样有魄力的村基层领导干部我们用谁去呀。我们用那些缩头乌龟能行得通吗？他们干不了，基层的工作真的是太复杂了呀。再说了，那几个农民充其量不过就是闹闹事，撒撒心中的闷气，最后不也就平安无事了嘛!”管祖守这时却是理据俱争，有些誓不罢休的阵势。

　　路不平有些无法自控情绪的道;“那照这么说来,我们就任事态发展蔓延下去，在一边只顾装聋作哑好了。可对那些有问题但又得不到申诉和解决的农民们来说，你认为公平吗？到时如果我们查出来的问题真的如这些的农民们反应的这么的严重的话，你说我们对得起下面的老百姓赋予我们手中的权力吗？现在那些的农民们已经的有勇气跨入上访的这道门槛，他们已经的够不容易了，而如果我们又对这些农民们反应上来的这些问题视而不见，良心又何安?”

　　管祖守却故显难为情的反驳道;“可他们毕竟闹出了人命来呀!”

　　路不平这时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管祖守身旁，语气有些坚绝的道:“我想现在事情还并没有严重到像你所描述的那种地步上来,你可以想一想,如果我们身在其位而不能很好的去谋其政，不敢去面对现实担当责任的话,那老百姓赋予我们手中的权力又有何用?基层干部更是代表着我们的这个政府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如果他们在下面为非作歹、目无党纪国法,最后损害的还是政府的形象。既便是我们能够的宽恕得了他们，可当地的那些群众会放过他们吗?当地的老百姓会饶恕过他们吗?我们当的可是一江县下面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官，而不是某个人的官，我们得对这几十万的老百姓负责，而不是对某个人去担负什么责任。我们不能为了坦护这几个的我们认为曾经做出过成就的基层干部就丧失了民心呀，再说了，如果到时这些的人真的没有问题那更好，如果有问题呢？如果这些人真的是问心无愧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就应该的站出来把自己的问题向组织交待清楚了，最起码给下面的那些农民们一个交待呀。”

　　没想到管祖守却依旧一脸作苦状的固执道:“总之,在这个问题上,我保留我个人的意见。”

　　也许这个时候，管祖守是被路不平刚才的这番话给震住了，所以才这么知趣的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可反驳的了，而路不平这时也凝皱着眉头背过脸去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