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升华
第二十八节
回到乡政府，人们立时各自忙碌开来，尤其是办公室的卫生，一眨眼打扫的干干净净。
在人们揣测不安中县领导的车开进了乡政府大院，人们很自觉的迎出门去，刘志远和吴全有上前跟领导们握手寒暄，走在第一位的应该是县委张书记，看上去岁数不小了，在退下来前能当上县委一把手，可以说是功成身退了，好多人奋斗了一辈子也不见得有这儿运气。
后面的是杨代县长，郑一凡认识，当初还给他们三个扶贫干部讲过话呢。
来的人不少，当领导的都进了小会议室，郑一凡发现李秀成也来了，因为他亲自开车，办公室小赵以为他是司机，就让到了乡办室。
郑一凡和人们回到办公室，一个个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声音，而且紧竖起耳朵，探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开始到没什么大动静，可没多长时间，就传来杨县长的呵斥声，因为离的远，杨继承说话又快，根本就听不清在训什么。
郑一凡看看沈娟，沈娟不爱理他的样子，看来还为上午的话生气呢。
没想到李秀成会找过来，郑一凡看这里说话不方便，就带他去自己的宿舍。可刚走过前院，李秀成就站住了。
“咱就在这儿说两句吧。”李秀成看四周没人，凑过来小声说道：“中午你们喝酒了吧。”郑一凡想摇头否认。
“别想打马虎眼了，你以为书记县长是真的来检查工作的？上午下班前，县委办公室接到举报电话，说你们乡书记乡长不顾今年的天灾人祸，带头领着全乡干部大吃大喝。秘书们一汇报，县领导立时火冒三丈，要不是张书记不想把事情闹大了，非来抓你们个现行不可。”
“这么严重？”郑一凡吓了一跳，不安的回头朝前院看了一眼。
“没你的事，你才来几天，天塌下来有书记乡长顶着，看把你吓的。“李秀成笑他胆小。
郑一凡脸一红，不好意思的道：“里面多少有我的事，这几天我把所有项目报告都整理出来，刘书记当时一看就很高兴，借着话就说中午喝酒慰劳，当然圆满完成夏收工作也是原因。但如果没有我这事，那就不可能是今天。”郑一凡心虚的样子。
“你傻呀，这种事也朝自己身上揽？就不是今天，哪天也会有人举报，真要是想找你们的麻烦，借口有的是！今天的事，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替罪羊肯定得找一个。”李秀成分析着。这一来郑一凡更心神不定了。
李秀成笑笑；“你呀，以后得学会遇事不惊，这是每个当官的最起码的要求了，以后我这当师傅的还得好好给你说说里面的道道，要不将来吃了亏。”李秀成恨铁不成钢。郑一凡只好装出心神安定的样子。
“放心吧！这种事不会找到你头上的。你以为县领导就那么好欺骗的？当乡领导的自会有办法，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太小儿科了，要是他们连这事也不会做，那干脆这书记乡长就别当了！”李秀成胸有成竹的说道。
“但愿如此吧。”郑一凡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们乡是首富乡，不定有多少人在盯着这里的位置呢，听说原来的副书记要调到别的乡当乡长了，一下子空出这么好的位置，能不让人眼红吗，看来你们乡近期肯定要有人员变动。”
郑一凡想起吴全有前几天说过的话，心想难道是他出的妖蛾子？不象，这种事真要处理起来，他也有连带责任，再说他已经肯定跟他一条线上的何富贵和安秘书都能升半级了，何必自找麻烦。
“别想了，变不变的反正没你的事，其实按理说你本应该直接安排当挂职副乡长的，我听说为了能安排自己的人来补空缺，县里为此挣的不可开交，后来搞了个平衡，把你的副乡级给平衡掉了，委屈你当了个乡长助理，别看只差这半级，那实际可就差大发了——副乡长是领导，助理是办事员。懂了吧！”李秀成说出了内幕。
“我当这助理已很吃力了，副乡长根本就没想过，反正三年以后要走人的，当个副乡级有什么用。”郑一凡实事求是的说。
“你傻了吧，这是待遇和身份的象征，首先当了领导下面的人会听你的，干起事来就方便多了，可以少走好多弯路，当个一般办事员，谁拿你当回事？再着以后回城，领导再安排你的工作时就得考虑你的级别和履历，说实在的，政企迟早要分开，你那企业的正科级根本就当不得真，哪有政府这副科级含金量大。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一时半时也跟你讲不清楚，回头吧，你上市里好好请我一回，我祥详细细给你说说。”李秀成话里有话的说道。
“你呀，就不能当大领导，什么事也要带条件的，将来肯定是个贪官污吏！”郑一凡取笑他道。
“吃吃喝喝有什么？这里也有学问，别看你们一大吃大喝就有人来查，要是官当大了，别说吃喝了，就是贪污腐化包二奶谁敢去查？对他们来说，吃喝干部算是好干部呢！”李秀成大言不惭的说着。
正说着，听见前院里小赵儿在找李秀成，很快找到后面：“李助理，真对不起，我把您的身份给弄混了，刚才领导找你，我才发现错了，实在对不起，走吧，张书记找你呢。”小赵一个劲的道歉。
李秀成无所谓的笑笑。拍拍郑一凡的肩膀，扭头走了。
郑一凡静了静心，才回到办公室，沈娟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话里有话的说道：“看不出有这上层关系！”
“一块儿来的，跟我一样，只是个助理，他能算什么领导。”郑一凡急忙解释道。
“有什么路透社消息？说说。”沈娟放低了声音问道。
郑一凡不想说，但又怕对方误会，避重就轻说了句：“有人举报大吃大喝。”
“真讨厌！”沈娟生气的样子。这时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听见一行人正朝这里走来。沈娟使了个眼色：“回头再说。”说完低头写起东西。郑一凡也坐正了，拿起一叠报告看起来。
领导们进来，众人立时站起来表示欢迎，张书记和蔼可亲的向大家笑笑，说了几句慰问的话，然后认真的四下观望了一圈，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就传来汽车开门关门开出去的声音，众人不由得长出了口气，一打听知道一起下村查看具体旱情去了。本来大家都以为没事了，可没想到近两个小时后，回来的不止是乡领导，一起回来的还有杨县长以及纪检委的有关人员。人们正在猜测领导们再次光临的意图，小赵就在院里大声招呼大家到会议室开会。
前河乡乡政府会议室，满脸怒气的杨继承正大声的训斥着：“旱灾这么严重，你们还有心大吃大喝，你们太不象话了，还是共产党员吗？对得起老百姓吗……”坐在头排的几个乡领导都低着头，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郑一凡没想到杨继承脾气这么厉害，比刘志远可厉害多了，会议开了一个小时，杨继承训斥了一个小时。最后总结道：“你们别以为训你们自己感到委屈和不服，埋怨我抓着这点小事不放，这是小事吗？刚才我和张书记下去转了一圈，不转不知道，一转吓一跳，没想到旱灾这么严重，竟有绝收的，你们想过那几户老百姓往后怎么生活？孩子怎么上学？来年哪来钱买种子、化肥？你们还有脸大吃大喝，别以为自己掏钱就没事了，你们的钱是哪来的，没有老百姓辛辛苦苦劳动创造，你们凭什么有吃有喝。有人反映你们乡里的领导一心抓工业，根本不重视农业，我还不信，今天一看，确实如此，刘志远，你别以为经济搞上去了，号称首富乡，就万事大吉了，别忘了，老百姓民以食为天，粮食才是老百姓的命根子，你工业再发达，老百姓没有粮食吃你也是失职，工业农业仿佛是一个人的两条腿，那条腿走不好，你也别想走快了，我告诉你，你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是要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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